新华社西宁1月30日电（记者周盛盛）“可可西里没有路”，巡山队员们常说的这句话，我们有了深刻体会。

1月17日起，记者跟随青海省公安厅森林警察总队可可西里森林公安局赴可可西里腹地，开展2024年第一次可可西里巡山采访报道。从索南达杰保护站出发，巡山队员完成卓乃湖、可考湖等重点地区的巡查。

19日晚上21时，根据巡山日程安排，巡山队员从可考湖折返，计划连夜撤出可可西里腹地。拆卸帐篷、收拾物资、检查车辆……22时25分，一切准备就绪，车队启程沿原路返回。

4.5万平方公里的可可西里空旷辽阔。由于没有专业导航设备，巡山队员只能依靠上次巡山留下的车辙辨别方向。然而，遇到风雪，车辙被积雪覆盖，就会给巡山队员们带来极大风险。

可可西里森林公安局巡山队员钦饶南江在可考湖营地冷却高压锅放气（1月19日摄）。新华社记者张宏祥摄

由于夜间路况复杂危险，巡山队决定由驾驶经验丰富的巡山队员尼玛扎西开头车领路。自2000年来，他就在可可西里工作，几乎没有缺席任何一次巡山。由于对可可西里巡山路线十分熟悉，尼玛扎西被称作“可可西里活地图”。

为尽可能规避巡山途中的各种危险，尼玛扎西开车时保持高度警觉。白日里一座山、一条河的形状，夜间月亮、星斗的位置，都是他判断行进路线的依据。他告诉我们，在可可西里开车一刻马虎不得，稍有疏忽，可能让所有人陷入危险。

1月19日晚，巡山队员在可考湖完成巡山任务后休息。新华社记者 李占轶 摄

车外，夜色幽深。除了天空的点点星光和车灯，再没有任何光线进入我们的视线。黑夜如同巨大幕布，隐去所有山川的形状、颜色，留下的只有一望无际的深邃与黑暗。

晚上，无人区的一切都是未知，车队行车面临的危险也成倍增加。除了视野严重受限，四处密布的河湖、冰窟和沟坎，随时可能导致车辆侧滑、倾翻。

手表时针不停地转，车辆一直向前。但时间似乎停滞了，车外世界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头痛、胸闷、流鼻血……由于骤降的气温和极高的海拔，再加上车辆颠簸起伏，大家的高原反应更为严重。

高强度驾驶考验着司机身心承受能力。晚上在无人区行车，他们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为避免司机刘师傅犯困，我们不停地跟他聊天。但在强烈高反下，我们几乎说不出话……

凌晨1点多开始，意外不断发生。

晚上看不见车辙，尼玛扎西只能靠经验和感觉开车。按原定方向，我们应该背向月亮朝东走。车辆行进中，月亮忽然出现在我们的前方夜空。“方向偏了！”司机刘师傅大声提醒前车，头车及时调整方向……

显然，面对这样的路况，即便是“活地图”，也不能保证精准制导。

“我们此次巡山的路，是可可西里最惊险难走的一条路。”进山前，巡山队员给我们提前打了“预防针”。但夜间路况如此危险复杂，让我们始料不及。

“今晚走不出去了吧？”我心里暗想。紧急时刻，尼玛扎西发挥了关键作用。兜兜转转中，他带领我们找到离开可可西里腹地的那条路。

黑暗中漫长的行进，远处天际线露出了微光，看到远方开始出现公路和车辆，我长舒了一口气。后视镜里，那条通往可可西里腹地的路在远处隐去。

此时，距离我们发车，已经过去近9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