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贵阳5月24日电 题：猎捕贩卖、玩鸟斗鸟……“林中歌者”亟待保护

新华社“新华视点”记者蒋成、汪军、相文昊

直播吸引买家，通过快递卖到多个省份……近期，贵州、福建、云南等多地出现危害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画眉鸟等野生鸟的案件。

“新华视点”记者调查发现，一些地区玩鸟、斗鸟之风甚炽，部分电商平台售卖猎捕鸟类专业设备，快递公司违规对野生鸟非法交易提供运输渠道，导致画眉鸟等国家保护的珍稀鸟类面临生存威胁。

网捕、快递、斗鸟……各环节都造成野生鸟死亡

近期，贵阳市公安局森林警察支队破获一起危害珍贵、濒危野生动物案，抓获犯罪嫌疑人62人，查获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画眉鸟494只、相思鸟2只、黄喉鹀1只，以及“三有”保护动物棕头鸦雀99只，涉案价值250余万元。

据贵阳市公安局森林警察支队办案民警介绍，犯罪嫌疑人胡某蒂伙同父亲、叔叔、姑妈等亲属长期收购画眉鸟、棕头鸦雀等野生濒危鸟类，通过快递将大量野生鸟贩卖到云南、河北、广西、四川等7个省份。

长期以来，一些犯罪分子通过网络购买捕鸟网、捕鸟夹等设备非法猎捕画眉鸟、棕头鸦雀等进行出售。2021年2月画眉鸟被定为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以后，一些猎捕、贩卖画眉鸟的犯罪行为逐渐转到“地下”。

办案民警说：“胡某蒂通过社交媒体平台发布境外鸟类视频吸引粉丝，直播‘私养’画眉鸟等野生鸟的动态寻找买家，然后进行线上交易和快递运输。整个犯罪行为隐蔽性较强。”

这并非孤例。近日，福建莆田公安侦破一起危害珍贵、濒危野生动物案件，打掉一个集非法猎捕、收购、运输、出售为一体的犯罪团伙，收缴画眉鸟47只，涉案价值达23.5万元。

今年3月下旬，云南蒙自警方成功破获一起危害珍贵、濒危野生动物案，查获画眉鸟58只。

近期，贵州省黔南州龙里县检察院起诉一起破坏生态环境公益诉讼案，3名犯罪嫌疑人到福泉市、贵定县、龙里县等地非法收购、销售200多只画眉鸟。

警方告诉记者，捕捉、圈养、运输、斗鸟的过程，均会造成野生鸟死亡。为获得更多猎物，犯罪分子通常采用网格纤细的捕鸟网，约有一半鸟会在挣扎中死亡。在快递运输过程中，也会有约一半鸟被活活闷死。

特别是斗鸟比赛中，一旦输了比赛，参赛鸟就因没有利用价值而只有“死路一条”。“有些鸟当场死亡，伤残的鸟只能扔掉，还有一些鸟被主人泄愤处死。”办案民警说。

明令禁止下一些地方玩鸟、斗鸟市场仍有非法交易

画眉鸟因叫声洪亮且独具特色，被称为“林中歌者”。记者调查发现，在一些地方，一些中老年群体痴迷于养鸟、玩鸟、斗鸟，对叫声悦耳、羽毛漂亮、打斗凶狠的画眉鸟尤为青睐。

“小小画眉鸟的生态作用很大。”业内专家介绍，画眉鸟喜食昆虫，其中有很多是农林害虫，如松褐天牛、蝗虫、蝽象、松毛虫等。画眉鸟是森林生物链中非常重要的一环。例如，吃松褐天牛，可以切断“森林癌症”松材线虫病的传播和蔓延。一旦画眉鸟减少或消失，或将对森林生态造成严重破坏。

《中华人民共和国陆生野生动物保护实施条例》第二十六条规定：“禁止在集贸市场出售、收购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或者其产品。”2021年2月，经国务院批准，最新版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正式公布，画眉鸟被列为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

但是，在贵州省部分花鸟市场，画眉鸟交易仍屡禁不止。记者近期在黔东南州某县城广场发现，仍有画眉鸟交易存在。“没打过架的鸟一般卖几百元。”一名斗鸟人士称，常打胜仗的“鸟王”身价很高。

4月16日，贵州省黔东南州某县城广场一角，几名群众正在围观斗鸟。新华社记者蒋成 摄

办案民警介绍，在贵阳公安破获的危害珍贵、濒危野生动物案中，被查处的几十个捕鸟犯罪嫌疑人中，绝大部分从电商平台购买捕鸟设备。

记者在多个电商平台上发现，“鸽子夹”“鸟夹”“捕鸟神器”“防鸟网”等猎捕产品层出不穷，价格便宜、购买方便。

同时，一些快递公司躲避监管偷寄野生活体动物。“破获的相关案件主要以快递为主。有些快递员审核不严，有些甚至帮助犯罪分子逃避监管，寄送活体画眉鸟。”办案民警说。

贵州省人民检察院相关负责人介绍，黔南州龙里县检察院起诉的破坏生态环境公益诉讼案涉及四家快递公司，其均未尽到核实寄件人真实姓名、寄出物品的义务。

加大力度保护“山中精灵”

业内人士认为，在斗鸟陋习和野生鸟价格激增的刺激下，已形成跨地区的非法猎捕、收购、运输、出售野生鸟类黑灰产业链，必须加大对相关犯罪的打击力度，形成强力震慑。

警方和相关部门表示，要结合最新调整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通过集中普法、基层干部入户宣传、相关案件公开审理等方式，加强对野生动物保护的法律、法规宣传力度，推进移风易俗，禁止猎捕、斗鸟等民间活动。

工商、网信部门要加强对电商平台的监管力度，重点抽查管控涉及野生动物的短视频和直播。另外，对活体动物的快递运输尤其要重点监督，彻底斩断非法运输、销售渠道。

随着公安部会同有关部门深入开展集中打击环境领域犯罪，多地公安部门成功查处一批售卖珍稀鸟类案，越来越多的“山中精灵”离开“牢笼”回到森林之家。

2022年7月，广西柳州市公安局在三门江国家森林公园放生97只野生画眉鸟；近期，贵州省贵阳市公安局森林警察支队将查获的近600只野生鸟放飞；5月6日，云南省昭通市镇雄县公安将查获的53只画眉鸟及7只棕头鸦雀送回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