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金丝猴“阅阅”回家记
贵州梵净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以下简称“梵净山管理局”)联合北京动物园对黔金丝猴进行人工驯养繁殖研究,有5只黔金丝猴一直生活在北京。“阅阅”就是这个黔金丝猴家庭中的一位“小公主”,它出生在北京动物园,也生长在北京动物园,今年已满 7岁啦!到了繁育的最佳年龄,远在贵州省东北部的梵净山—它的“娘家”准备接它坐飞机回家“成亲”。
“局长安排我俩星期天飞一趟北京,去看‘阅阅’,你准备一下吧!”
接到梵净山黔金丝猴研究中心副主任杨伟的电话后我好一阵糊涂。“阅阅”是谁?去看它干吗?不会就是只去看一下吧!飞那么远……这些问题一时在我脑海中荡来荡去,因我来梵净山管理局工作还不到一个星期。
2023年8月6日中午,我和杨伟在铜仁凤凰机场按约定的时间准时会合。我跟他算是第一次见面,之前只是在电话中听到声音罢了。一个年轻精干的小伙,热情大方,帅气十足,真羡慕他们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一时突增岁月蹉跎之叹。
一阵简单沟通后,我大致了解了北京此行的使命任务:参加一个行政许可评审会,专家将对我们引回“阅阅”的申请事项进行评审。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去北京动物园看望“阅阅”,认识它,熟悉它,为下一步顺利引回“阅阅”作好充分的铺垫准备。当然,杨伟和它是认识的,之前他去看望过它们。
任务清晰后,一下豁然开朗。一路飞行,我们顺利抵达北京。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步行到达北京动物园门口时,北京动物园种群管理科副科长秦岭早就等在那儿了,从紧握的双手中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那滚烫的热情。
我们穿过大猩猩馆和海豚馆后到了金丝猴馆,“阅阅”一家就生活在这里,它们与馆内的川金丝猴、滇金丝猴是友好邻居。整个馆都是以网架为主的绿色园林,它们之间可以相互守望和用吼叫来互通“电话”。
我们迫不及待地想早点见到“阅阅”,特别是杨伟显得更为急迫,从他那飞快地步伐和渴望的眼神都可以看出来。
穿过几个巷道,我们看到两位饲养员正在准备“阅阅” 和同伴们吃的一些水果、花生和蔬菜。杨伟抓了一把花生就走到笼子边,用手轻轻地敲着铁栏,不停地喊:“‘阅阅’‘阅阅’!我们来看你啦,你在哪儿?”不一会儿,只听见铁栏“噼里啪啦”抖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了,越来越激烈了。突然,“啪”的一声,一只灵猴闪电式地飞跃到我们眼前的铁栏上稳稳地趴着,双眼骨碌骨碌地不停地扫视打量着我们,好像在对我们说:“你们是谁呀?来干吗?”
“‘阅阅’!我们来看你啦!”杨伟激动的样子就好像与离别太久的亲人突然间见面。这只黔金丝猴就是“阅阅”,那么乖巧、可爱、灵气和漂亮,难以形容。确实是激动和兴奋,杨伟忙着抓出花生递过去,“阅阅”伸出长长的手臂拿起花生就送往嘴里吃起来,一点都不谦虚和害羞。
也许“阅阅”是认识杨伟的,只是他们分别得太久了,我好生羡慕这种难以言喻的感情,甚至是亲情。我也想大胆地伸出手去摸摸“阅阅”,但还是有些害怕,怕它不接受我、抓我打我怎么办?毕竟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我怯怯地看了看杨伟,他用眼神示意和鼓励我,摸摸吧!打个招呼。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慢慢地向“阅阅”靠近,嘴里不停喊着“阅阅”,最后我终于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摸到了它那敦实而颇具肉感的手掌,热乎乎的,弹性十足,那种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她不停地眨巴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珠与我对视,好像在对我说:“你们是来接我回梵净山的吧!”
随后,我们与北京动物园金丝猴饲养班组班长王争进行深入地沟通交流,话题都是“阅阅”的生活习惯、黔金丝猴的保护繁育之类的,大家在言谈中不乏流露出对“阅阅”的喜爱与不舍。
待到下午,秦岭陪我们顺利地参加了评审会。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离正式引回“阅阅”的时间越来越近。经过梵净山管理局与北京动物园和南航物流周密谋划,方案几经商酌细化,引回“阅阅”的时间最终敲定在2023年9月27日,路线是从北京乘坐南航航班直飞贵阳,再从贵阳转乘专车到梵净山黔金丝猴研究中心。
9月25日出发前,局长再三叮嘱:“任何环节都要考虑细致,对接要紧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从铜仁乘坐高铁到达北京,此行任务就是按照引回方案顺利接“阅阅”回家,并把“阅阅”回家之路拍摄记录下来。
在我们出发之前,梵净山管理局已派管理员陈静提前一周到达北京动物园,为的是熟悉“阅阅”,和它建立感情,熟知它的生活习惯,熟悉引回的整个流程细节,在引回过程中陪伴和守护它。中央广播电视总台贵州总站尹平、王玮两位老师也比我们提前一天到达了北京。他们非常关注“阅阅”、关注黔金丝猴保护工作,提前一天到达就是为引回“阅阅”、拍摄记录“阅阅”做好充分的准备。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在北京动物园黔金丝猴馆汇合。
“阅阅”已经被引到了一个小笼子里,正在里面环顾观察,见到我们后更加激动。我们从一个小窗口跟她打招呼,它那张小脸刚好贴住窗口,不停地挤眉弄眼,活泼极了。可一边的王争正在和几位饲养员嘀咕着犯愁呢,我赶忙问他什么事。他指着旁边的一个小箱子说:“这个是我们专门为‘阅阅’量身定做的,可刚刚南航物流公司打来电话,说是尺寸有新的规定,得根据他们的规定改改。时间这么紧,今天必须得弄好。”这可急坏了王争,拍着脑袋自言自语:“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哦!对了,好像还有那么一个。”
王争出去了一会儿,又拿来了一个绿色的小箱子,赶紧拿尺子量量,刚刚好,他长长地舒了一大口气。饲养员们拿来毛巾把箱子里里外外擦拭得干干净净,再用消毒液进行消毒。王争觉得箱子门固定得不是很牢靠,他找来工具,用铁丝倒腾了好一会儿,终于觉得万无一失了他才放下心来。
不知不觉,时间已过中午,我们一直在与秦岭、王争交流着引回的每一个细节,都觉得万事俱备了。“阅阅”引回后在梵净山生活的事儿,同样令他们揪心,给它喂什么?气候环境适应不?什么时候合笼?这些都是他们担心的,不难窥见那种深深的不舍之情,或写在脸上,或透在一言一语中,一度弄得大家的声音有些许低沉,好像空气都凝固了一样。
还是王争打破了沉寂,他说:“我们来把它引到这个新的箱子里吧!让它提前熟悉熟悉环境,便于我们进一步观察。”又一阵忙碌后,“阅阅”被转移到了新的箱子里,开始吃起东西来,适应还是挺快的。
9月27日,是“阅阅”回家的日子,6:00,我们按约到了黔金丝猴馆,王争和几名饲养员早就在做准备工作了,不断地喂“阅阅”水果蔬菜,喝矿泉水,生怕她在路上饿着渴着。不一会儿,秦岭和驾驶员开着一辆七座的专车也到了门口,大家一起紧锣密鼓地忙活起来,“阅阅”被顺利地转移到了车上。
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尹平、王玮两位老师把话筒对准了饲养员:“这么多年了,真是舍不得,‘阅阅’太可爱了,希望它回去后健健康康成长……”他一度哽咽,采访不得不暂停。王争也不是那么坚强,在一边眨巴着双眼,摸着他光光的头,好像无所适从,又似有千言万语。我急忙放下相机,抓住他的手说:“班长,记得来梵净山看望‘阅阅’,北京的这个家它是永远不会忘记的。”“哦,对了,在机场转货运舱的间隙时间,不要让‘阅阅’在太阳底下暴晒,记得一下飞机就要给它水喝……”打开话匣子的他就停不下来了,“阅阅”的饮食习惯,怎么做好防病,怎么观察记录,怎么教它谈恋爱,什么时候合笼……看他的样子恨不得一股脑地把他的那些秘诀都灌输给我们。其实,有些话在这两天我们交流时不知说过多少遍了。
7:00,我们准时从北京动物园出发前往北京大兴机场,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到达机场物流中心。南航物流公司早就安排专业人员等候在那里了,搬运、安检、登记、开通绿色通道,最后进入货运舱,整个环节都那么专业娴熟、一丝不苟。
我们得暂时和“阅阅”分开一下,排队到候机大厅等待登机。在候机大厅窗口,我们一直在瞭望观察它进入货运舱的每一个动态,看见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样子,我们也放心了,还用长焦镜头抓拍到了“阅阅”进入货运舱的瞬间。
待到12:00,飞机准时起飞。窗外天空无比湛蓝,云海翻腾,飞行云端上的感觉真奇妙极了,本想倚在座椅上小憩一会儿,可怎么也睡不着,想想我们“阅阅”在下面的货运舱是不是一片黑漆漆的,它害怕吗?是不是缺氧呢?可转念一想,南航物流是如此地专业,当然比我想得周到多了,货运舱也是气密舱,氧气充足的,不用太多担心和焦虑。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飞行,飞机于14:55抵达贵阳龙洞堡机场,我们下机后匆忙赶到机场物流中心,杨伟和梵净山管理局科教科科长李海波早就等候在那里了。他们随专车从梵净山赶来接机,车上带满了“阅阅”喜欢吃的蔬菜水果和其他用品,为它接风洗尘。
最急切想看到“阅阅”的应该是杨伟了,当然我们也急切想看到它,虽然和它只分开了3个多小时,但大家都担心它的状态。
“阅阅”从物流通道出来了,大家忙着把它搬到一处花园的树荫下,杨伟急切地和“阅阅”打招呼,从箱子的窗口观察它的动静。它终于露脸了,把脸贴在窗口上,跟我们打起招呼来,杨伟急忙用矿泉水瓶盖盖给它喂水,给它水果蔬菜,它欢快地吃了起来。
至此,在场所有的人才长长地舒了一大口气,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我急忙拿出手机给我们局长汇报,尽管从一出发就一直给他汇报着动态,但远在梵净山的他应该比我们现场的人更加担心“阅阅”,更加关注和最想听到这个结果的。
观察一会儿后,我们把“阅阅”转移到了专车上,一切又准备妥当了。16:00,我们准时从龙洞堡机场出发,车子平稳地匀速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回去的路上,大家格外地轻松和兴奋,谈笑风生,都感觉像完成了一个天大的使命任务,如释重负。
4个小时的车程,20:00,我们顺利到达梵净山黔金丝猴研究中心,夜幕已经降临。局长和研究中心的饲养员们早就等候在门口了,估计他们早就翘首以盼,望眼欲穿,终于等到这迎接“阅阅”的激动时刻,谁能不高兴呢。
研究中心很早就为“阅阅”准备了一间新房间,它要在这个房间里生活一段时间后才能放归到大的笼舍,因为需要观察它的身体状况和适应过程。当我们把“阅阅”转移到这个房间后,迅速把箱子门打开,它探头探脑地环顾四周,一下子就从箱子里跳了出来,活蹦乱跳地围着我们转了好几圈,突然“嗖”地一下跳到了房间的木梁上玩耍起来,好像回到了久别的家一样,一点都没有感到陌生和害怕。
我们迅速撤离出房间,不想再打扰它,一路旅途劳顿,它需要休息了。我们到值班室通过监控大屏观看它的一举一动,看到它跳上跳下欢快活泼的样子,大家都会心地笑了。
突然,我的手机“叮当”几声,我打开屏幕,微信弹出一长串的语音,一听全都是北京动物园王争班长那标准的北京话、北京式的唠叨和叮嘱。我在心里默默地感念:“我的个王班长啊!真是个操心鬼。”(李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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